成都的程峰甚至觉得他们比杭州的大厂人还老。前段时间，他去杭州出差。晚上8点，杭州的R&D工作人员下班了，但以他为代表的成队小伙伴们还在加班。
那一刻，在他的脑海里，成都与“休闲”二字断绝了联系，仿佛又是一个“北上广”。
文|许晴
编辑|易方兴
操作|栗子
“音量王”的孤独
当周来到成都这个“休闲之都”时，他一点休闲也没有。
周，27岁，干练，成熟。出门时，她会提前化上精致的妆容。第一次见她的人会认为她有多年的工作经验。这可能和她长时间沉浸在工作中有关。10月下旬的一天，晚上10点多，她打开微信运动，显示这个月有12天她走了一万多步。这大约等于她加班的天数。只要加班，她就会错过公司下午6点的免费班车，不得不走一段路。
加班消耗的不仅是脚力，还有休闲能量。那天她回到家，瘫倒在沙发上，累得什么也做不了。找了很久的电视剧，终于打开了，是《认识你》，看了七遍——因为看好不需要动脑。
她住的房子离她工作的地方大约10公里，是一个被称为“成都后厂村”的高新区(近一点的公寓买不起)。这套房子很精致，是全家贷款买的。一百二十多平米，三间卧室，一间书房，一间客厅，落地窗。但她独自生活，没有生命的气息。它是空的。她用公司发行的吉祥物填满了房间的空角落。大大小小20多个吉祥物，提醒着她的身份——成都大厂人。
2021年末，成都总人口达到2199.2万，仅次于重庆、上海、北京。作为其中的一员，周也有光明的一面。她的公司属于一家大厂的分公司，她每隔一段时间就和深圳总部的同事交流业务经验。这份工作让成都很多同行羡慕不已；但同时，她也不得不接受工作带来的疲惫。
就像这一天，她刚看了一会电视剧，就起身去了书房，坐直了，开始研究公司的业务资料。她不仅认真读了，甚至还像中学生一样记笔记。之后，她翻开专业课的书，写作业——工作之余，她还在四川大学读MBA，每个周末坐一个小时的地铁去上课，而今天是一个课程作业的DDL (deadline)。
在公司，周被同事们尊称为“打滚大王”。她是四川绵阳人。她的大学在北京某知名985院校。毕业后，她先在深圳工作，2020年回到成都。她比高新区公司的任何一个同事都努力。在公司群里问领导，有急事要处理，谁能加班？她第一个回复“我自由了”。她很看重和领导的关系，时不时约他们见面，“在他们面前晃两下”。
短短半年时间，她就熟悉了所有的业务，包括最难的部分，而其他的往往需要一到一年半。
在成都这个生活之都，社交是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，但周却没有时间社交。“卷王”此时似乎不合时宜。同事们聊双11，玩新游戏，逛商店的时候，她总是在工作。还有一次，下一站两个女生约好去露营徒步。那天山上下大雨，两个人都湿透了。回来后，他们在办公室聊起自己的徒步经历，一起大笑。周淼坐在那里，一个沉默的局外人。
但是“王娟”不是铁做的。一个工作日，她上吐下泻，没有一点力气，她怀疑自己累坏了。她向领导请假，却不知道该叫谁陪她去医院。体力恢复了，一个人喝了一口藿香正气水，睡了一觉，第二天又去上班了。
在成都，周并不是个例。在互联网公司聚集的成都高新区，这样的年轻人越来越多。他们参与的越多，就越显得与成都的休闲生活氛围格格不入。
22岁的罗宇是同龄人中“最豪爽的一个”。两年前，他在川大读大三，是班上第一个去互联网公司实习的学生。那段时间，他不知道能不能转正，但他坚持第一个入职，最后一个离职。作为一名大学生，他已经提前加班到凌晨2点。
他记得夜风吹在脸上的感觉。经常出了公司，连楼下保安都睡着了。他骑着电动车回家了。一路上，只有成都略带潮湿的夜风陪伴着他。为了做出肯定的答复，他请教了自己的领导和前辈，也找了十几个互联网中国工厂亲自面试。之后，他特意抽出表格进行回复。
最终他胜出，拿到了成都高新区公司的准考证。
程峰，另一个90后，2020年从上海回到成都。他刚入职高新区一家互联网公司，接了一个很有挑战性的项目。所谓有挑战性的大项目，就是那些努力过，不一定成功的项目。
这个时候，时间就成了武器而不是资源。像程枫这样的人，会把时间这个武器用到极致。比如程峰加班的时候，高新区另一家建筑设计公司李润，每天晚上8点下班后也会选择留在办公室自习。同事下班了会问“你怎么不走了？”李润总是说，“我们开始吧，”然后自己学习两个多小时。
程峰甚至觉得他们比杭州的大厂人还老。前段时间，他去杭州出差。晚上8点，杭州的R&D工作人员下班了，但以他为代表的成队小伙伴们还在加班。
那一刻，在他的脑海里，成都与“休闲”二字断绝了联系，仿佛又是一个“北上广”。
▲成都高新区天府二街。摄影/许晴摄
两个世界
事实上，在成都，内卷是不正常的。成都以崇尚安逸舒适的生活而闻名。一个当地人说他“完全有上进心”，他的工作只是他们生活中的一小部分，没有日光浴重要。这里也是拥有最多公园的城市之一。太阳一出来，人们就像雨后的蘑菇一样在草地上生长。旅行和旅游也是必要的。周末或节假日，通往成都周边景点的高速公路被代表成都人的“川A军”封锁。
但如果追根溯源，成都的内卷是从“逃离北上广深”开始的。
2020年初，离开深圳后，周加入了成都高新区的一家大厂。她的办公室在天府三街，站在窗前往外看。高层写字楼密集排列，外卖小哥穿梭其中。她突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，“感觉高新区和深圳没什么区别”。
和周一样，这些来成都或留在成都的年轻人，主要是被互联网公司和大企业集中的高新区所吸引。平均工资水平在7000元以上，虽然没有北上广高，但已经是成都整体绝对最高的工资水平了。
对于成都人来说，高新区是成都另类的存在。如果说老城区是“不工作的城市”，那么高新区就是“不工作的城市”。
在这里，成都老城区的生活完全不同。11月，秋天刚到，走在成都三环老城区，梧桐叶开始变黄，慢慢飘下来。人们走到树下或支起桌子“摆龙门阵”。沿路，麻将馆、茶室、足疗店随处可见...汽车首尾相接地停在路边。四川话飘在空中，总给人一种调侃、舒服的感觉。直到深夜12点才打烊，店铺里传来的说话声和笑声才是这一带的主旋律。